上 Zuko视角
“后面背对博物馆的同学可以转过来了,跟紧学生代表啊。”
是谁投票让索卡做这期实地考察的领队的还是一个谜,看他招摇晃动手上的校旗祖寇犹豫要不要把真相告诉他。算了,学生会纸箱里那几百张印错的肖像画就让它们继续躺下去吧。
他在学生群中做一个合格的静默者,和其他人一样轻装上阵仅一个简单的单肩包挂在他身前,他不用回头都能听到不远处女生们的交谈,从声音的远近听来她和他在同一排。
“卡塔拉,那是你哥哥吗?”
“是啊,他不是第一天那么傻。”
女生们的欢笑声完整传入他耳里,祖寇狭促地别过头去好让自己的余光远离那里,望了一圈周围的人果然没有看到阿祖拉,说不羡慕那对兄妹是骗人的。他们的关系真的很好,看她掩着嘴角笑得开心的样子就知道。
上学的日子哪有不下雨的,出门带伞这么一件小事他几乎每每都忘记。按理说如此细微的事只要一句提醒就能揣进包的物件他带出去的次数少之又少,要说为什么下雨天他回家没有被雨淋到还要感谢学校储物柜的那把伞。
看到别人撑着因为细心带来的雨伞走出校门他时常想着他为什么做不到,后来他觉得没把它当一回事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嘛,也许他并不想用雨伞割开和雨的接触。
是吗?
出门不带伞这个习惯只是他一个人有,他在历史布景前阅读注释标牌时这么想到。
这不,一出博物馆就下雨了,他只好和许多没带伞的人一起等在屋檐下。
下午去循环水族馆的路上阴云又被太阳赶走了,他抬头的时候不得不用手遮挡过于刺眼的日光。
玻璃水下的自动走道上三三两两挤着结伴的学生,而他在嘈杂声外观赏救援生物的泳姿,他懂得静静观察的礼仪。
“啊,又有一条!”她指着悠悠然飘来的青蓝相间彩虹鱼,在同伴的嬉笑声里抖下了到腰际的短外套,“怎么了?”
“卡塔拉你今天好兴奋啊。”
“是不是喜欢它们?”
“是又怎么了,倒不如说热衷于它。”
他很清楚她话里的意思,他在图书馆里看到她大多数时候借阅的都是和“海洋”有关的书籍,她还在学校发起过几场水环保的周末活动。她做这些的原因是,因为她喜欢一切和水有关的东西,这句话他替她用口型说了出来。
“嘿。”
他被吓到,下意识握着包带往边上站了几步,以古怪的声调压下不想被人发现他望着谁自言自语的样子,“你在跟我说话吗?”
“我看到了。”
“看到了什么?”
“你在偷瞄她。”
“谁?卡塔拉?怎么可能。”
“我没说是谁哦。”
祖寇知道他不擅言辞是因为什么了。
碧波荡漾的透明玻璃下,他能看到的鱼群里包含了一个人。
有那么些事他不会和任何人说,比如他经常感到情绪化,比如他不善于游泳,再比如他养了条鱼。
他给其取名[.],因为让他想起学校里一个人。
他开始在花鸟市场徘徊,当然也没有那么夸张他还没到那个观鸟养花的年纪,他只是去买水箱和营养液。
他第一天带它回去的时候大门后的人十分不赞同,她拧下的眉头可以夹死一只蜥蜴,“你拎着什么?”
“好像你在乎一样。”
他快速上楼将阿祖拉关在房门后,滑到门板底下看着那小小袋子里的小鱼,“现在只剩我们了。”
“我要告诉妈去——”
“她会高兴的。”出于讽刺他冷笑。
“你又去淋雨了?”
面前的人全身上下都在滴水,额头上的黑色刘海尖涓涓淌着流水,看上去他就像站在雨中心一般,但事实是他已经站在家门口的门垫上远离雨水的接触。
同样的问题他对另一个人却是截然不同的态度,那人问了这个问题后,他露出笑容,傻傻地回答,“嗯。”
他去哪里了?什么时候回来都是一身水,整个人雾蒙蒙的,仿佛浸没在湿气里,说是被浇了几盆冷水都不为过。有时候又是湿了的刘海,全身上下除了头发其他都是干的,今天难道下的是局部雨?
“你去泡澡了还是掉水坑了?”当然这不影响她的无情嘲笑。
“根据记载,美人鱼的记录最早出现在亚述,在许多民间传说中扮演的是亦正亦邪的角色。”
“你的意思是坏的部分占了大半吧?”
“你要这么说也可以,我只是在给你读书上的内容。”念书的人耸耸肩表示无所谓。
他第无数次走过那个走廊时他眼前浮现的是学校不深不浅的水池,一转眼他就站在它面前,他盯着浮动摇曳的水面发愣。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下定了决心,放下肩上的包几乎就是一瞬间的事。事到如今他居然有些紧张,他以为到了这个地步他最不会有的心情就是紧张,但是他现在紧张到指尖发颤。听着风的声音他深吸了两次气,迈开脚步缓缓走近铺满秋天落叶的泳池边沿,然后在自己的第十四声心跳声后闭上双眼。
那就如他想得那样,温暖的秋日池水被阳光照得热乎,他背对着池面落入水中的时候什么都没想,他就是那么试一试,试试落入柔体的水会是什么感受。自由下落的姿势令他的双手浮在身体前,他无法睁开眼在这种情形下,他能做的只有跟着池水来去。
那会是什么颜色,他猜是蓝色。
在他之上,有另一人落入了湖蓝的池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