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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记不清是那件事发生后的第几个月,那件致命的事件后有一天他又走上了街道,他走进人群在茫然的过路人中越显普通,那黯然的背影和普上的酸甜苦辣和民众并没有什么差别。

他曾经视火如命,现却在任何旺火燃烧的地方回避,烈火使他恐惧,他再也掌握不了正确的使火方式。望而却步,是他在那之后最常做的事。铁匠铺不再是他心生好奇的地方,殿堂火苗高跃的盆火再也不是冥想的好地方。

火球射过来的场景还历历在目,他始终不知道他是震惊于他的出手还是自己没有反抗,撕裂耳旁的热度呼啸而过眼瞳睁大却只有火息的余焰围绕在鼻息。他开始怨恨起火的味道,那生生不息的火焰啊。

叫人又恨又爱。

他虽然盯着地面可没人能逃过他的耳朵,西街东街有多少人在往返走,尽头有谁在中心城徘徊,以及这个镇上来了新的陌生人的气味。在布麻色帽子遮掩下他用还算清晰的那只眼看去,有几个火国士兵正赶着一排囚犯前往监狱,其中大多数人和他一样穿着不起眼的素衣,大多是破破烂烂的长袍,从他们的状态来看很多人几天没有合过眼了。

有两个队伍最后的士兵剪开了一名囚犯连着众人的手链,并粗暴地将其推到队伍一边,这引起了队伍里有些人的不满,目中无人的士兵可不会管他们的死活他们继续赶着众人前往人间地狱。祖寇清楚地知道陌生的味道来自那个被单独带走的囚犯,他身上有一种不一样的气息,和其他人完全不一样的一种氛围,于是他微微蹙眉跟了上去。

卫兵带他走的地方很崎岖连他都不知道的小径引到了一处塔楼下的小屋,附近没有居民屋和大街也相差甚远他不禁想知道他们带一个囚犯来这偏僻的地方做什么。祖寇静静藏在阴影暗处,直到月色下来他们才从木屋前走开。他拉着袍子前往屋子,房子建筑很破旧,门上只有一道圆环锁。位于木门一侧的栅栏窗看不到里面有什么人,他在巡逻兵将近的脚步声中隐匿走了。

近几天他都埋伏在木屋不远处等待时机,他几次有听到争斗声最后却都以卫兵气急败坏的碎骂做结尾,他想不到有谁可以被关在这个地方而不是被带去监牢。“呸,什么最后的水宗,水族人不过如此嘛。”“你可小声点,我可不想被什么人听到抓个空档。”

“水宗最后一个御水师却连一个小水泡都弄不出来,你说可笑吗?”

“快走吧,你可别念叨了。”

在他们嘲笑屋子里的人时他站在一边沉默观察,等他们走了后他一记打开小木屋的门,此时已是深夜,稀少的光线将他的影子带入了室内。拖在身后的长影安安静静和主人一起细细打量着环境,如果不是窗口透进来的月光他几乎看不清里面的设施。墙角堆着的木器根本算不上设施,除了这些房间里根本没有任何东西。他大可以升起手心的火焰查看每一个地方,可他没有。

打量了一圈他才将视线放在正对门的那个身影,那个人坐在黑暗里不闪躲,也许是麻木了裹在旧袍子里的人甚至懒得动一根手指。脏乱的帽子藏不住那人的脸,祖寇眯起眼看到了一双蓝色的眼睛。门口那两个蠢货说的是真的,他们真抓了个水宗。斜线在那人脸上投下或真或假的阴影,帽子在重力作用下响应下落的呼唤,哗一声那人的面目完全呈现在他面前。

居然是一个姑娘,之前因为阴影他并没有把她的面貌全部收入眼底,他看不到她的鼻梁看不到她眉目的柔和感也没有瞧见她粗亮的棕色辫子。如果不是脸上被污泥覆盖的和抹不去的伤痕这应该是个很漂亮的姑娘,她的那双眼睛这么告诉他,顽强不屈又满腔热血——她的眼睛给了他一种熟悉的感觉。

这是他从前的眼神,他丢失的东西里包括了桀骜不驯的骄傲。

他不知道站了多久才走到她面前,她没有试着逃跑也没有大动作,她只是保持着落在墙根的姿势用那双深蓝的眼睛看着他。他用烈火烧断了她脖颈处的麻绳,接着摘下裹巾向那个倔强的女孩伸出了手,这个举动不仅让他看清了她冷静下来的眼睛有多蓝以及向她展露了他的伤疤。而女孩呢,她做了什么?从抗拒到警惕再到现在向上伸出一只手,无条件的接受只用了几秒。她的深色手指触及他伤疤时他以为会是触雷的感觉,而她眼里的波澜也证明了他的观点,他就像在雨天被雷击中了。

除了她冰凉的手指其他他什么都没感觉到,那只手沾满了污迹可他居然毫不在乎。哈,这种什么都无所谓的感觉他还是头一次有。琥珀黄的眼对不上她月光下泛滥的双眼,因为她在观察他的伤疤,一夕一里,一纹一翕,然后她做了一个让他吃惊的动作——她张开双臂拥抱了他。
她的气息充满了他的怀抱,异族人的陌生气息爬上了他身体的每一个角落,他感受到了
潮汐的味道。

他从未接触过的潮汐气息。



他说,我不会伤害你。
因为,我们是同样的。

 

 


她曾经的生活离不开水,水给予他们生命也带来昂意生机,她从小就想成为御水师,一名拥有呼风唤雨本领的御水师。她噬水如命,将学习水法当作毕生的目标,直到看到因为御水术而失去生命的家人倒在她眼前她才改变了想法。

她的生命中不再有水参与,他的生活中不再添火。

与自己熟悉的元素接触从来都不是从前的他们会担心的事,如鱼得水你甚至可以说,然而当人生的信念被摧毁时你应该相信什么?

 

 


他的每一次呼吸有了不同的意义,遇见她他开始幻想他的冬天会是什么样,会不会系上布料保护脖子,呼出的热气一寸一寸消失在余空。
他出神地想着。
潮汐,深海和呼吸,这些有什么联系吗?他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从未想过。
真的有火神吗?
他凝视熊熊火焰却看不到任何兆迹。

 

 

她记得他第一次开口的沙哑嗓音,在那疲惫苍白的语言背后她从未听到过如此绝望的嗓音。她记得那双暗琥珀的眼睛,他的脸上有狰狞的伤疤那鲜红的烧坏皮肉的伤痕甚至划到了他的耳后,也殃及了他的眼睛。他的左眼不能完全睁开,她想知道他还能不能用那只眼睛看东西,有这样残酷伤疤的人却说,我不会伤害你。

而他遇上了一个姑娘,他眼中的她如同海水一样神秘,他金黄色的眼里映入的是他从未见过的颜色,他用他那哑得不成样子的嗓音开口。

他朝她伸出他的手,他说,我们是同类人。

 

 

 

他再一次开口后他想象中的声音不见了不再是明朗清澈,他不仅被毁了脸还毁了眼和他的声音,他再也说不出之前壮志凌云的少年感,因为徒劳愤怒后的悲伤嗓音说不出话来。使不出火的手无限颤抖,直到他在路上看到了那个奴隶,那个即使套着枷锁也不羁的水族姑娘。

第一眼望进她蓝色的眼里,他仿佛置身大海,从尾骨上爬上来的彻畅通彻感,凌厉又舒缓又有不可名状的刺激。那种名为颤栗的东西从他的脊椎骨升起,他张口想要出声长久以来开不了口的恐惧消失了。

 

 


我不会伤害你,因为我们是同类。

被抛弃的没人要的暴戾孤儿。

 

 



他们在举国上下暴乱时分闯进了火烈国的王宫,他拉住欲上前的她,凝视她摇摇头,他说,“我不能这么干,就算他再怎么可恶他依旧是我的父王。”

“你的父亲杀了我的母亲。” 

“卡塔拉。”他紧紧拽住她的手腕使她动弹不得,卡塔拉恶狠狠反瞪回去。

“那是他下的令,我无能为力。” 

“但我们可以不向他看齐。” 
“我们不是那样的人,你我都知道。”

他恳求道。





在一个夜晚他们共舞了,酣畅淋漓的舞蹈甩去汗水的欢畅像从来都没有过。
在飞虫的陪伴下海水滚浪月色清冷,除此之外只有凛凛的微风和天上无尽的星子交相辉映。在异国曲调里激情起舞,在这天之前他们只是陌生人,互不相识、毫无交集却相牵一线。 
他揽着她的腰随着节点忘掉过去忘掉烦恼忘记一切,世间只有他们俩。
她说,你想不想看海?
他欣然回答他想看海。
她向后仰着身子快乐地笑出声,好。






最后的最后,在他拒绝和她一起刺杀火烈王时她挣脱开了他的禁锢不顾一切跑向王座方位。然后他在宫外,在所有人尖叫哭泣之时他在火焰内外呆立,直到带血的刀子落在大堂里回响铿锵有声。
他寻声望去见她沐浴着炙热的鲜血,血流从她的发上眼瞳流下,“卡塔拉!!!!”
在他意识到时他已经在奔跑了,他追着她的身影,他跟在后面只能看到她飞扬的发尾辫。“卡塔拉——”
一直到边界线她也没停下来,祖寇眼里映着的画面开始模糊。
她一头扎进了大海,他也跳了进去,天色已经落下黑到不见衣料颜色,“卡塔拉——!!”
他在波涛汹涌的海里抓住了她的手臂带她向岸边游去,蓝色海面上不知道飘荡着谁的血,他闻到了刺鼻的血腥味。他努力挣扎希望将她带出险境可她无声无息抓着他的衣襟将头埋在他肩上。大海在等待他们的回答,它沉静地上浮飘动。

海浪拍打在他们的身上,他们的眼里嘴里都进了咸咸的海水,他停下了,就在他只有一只手的距离就能碰到沙土时他停下了,他听见了她的低语。

她的话语沉浮飘散,海风将其带去远方。他沉寂着。 
良久,他低下头看着她湿透的发顶,他的眼里有对岸明亮的灯火。他将手收回转而拥住她,我知道。他说。
他闭上了眼,和她一起。

慈祥的大海接受了他们,从每一寸皮肤到每一根毛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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